【蔺靖】《腊八粥》（甜的，张嘴，啊）
本文仅献给 @不羡归
我的二归生病了，心疼死惹（攥胸口
腊八节窝还要上课，连夜炖了这碗甜甜糯糯的腊八粥，你起床以后看到就把它全部喝掉，吃药不苦、胃里暖和感冒就好得快啦！一万个大力的治愈的涌抱 > <
《腊八粥》
岁暮阴阳催短景,天涯霜雪霁寒宵。
蔺晨方从北燕策马至金陵，一身凛冽的风雪，发梢上都带着寒意，急急摘下裘帽便往殿内走去，口中呵出的白气有些急促，没等开口大嚷，便被一个清俊笔挺的身影一把拉住。
眉飞入鬓，眼如幼鹿，让蔺晨晃了一下神，但接着便知这不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。
“蔺先生，父皇吩咐了不见你。”少年声音清朗，字字句句清晰逼人。
“你小子——”真是个子长了胆子也长了，连他都敢拦着。
“先生，父皇怕是生你的气呢，”少年低缓清朗的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，“这回你早说了要回来，父皇日日都盼着，可这一拖就是半个月……”
“得得得，怎么跟萧庭生那个小兔崽子一样啰嗦。”
“打虎亲兄弟。”
“切，那我这就是虎落平阳。”蔺晨低咒着，只有这一刻才怨念萧玄渚*这小子怎么就不能像飞流学学言简意赅。
然而心里头有更重要的事情记挂，来不及跟这十几岁的孩子斗气，开口便急急问道——
“到底怎么病的？太医怎么说？”
……
蔺晨允诺归来的那日大雪满金陵，萧景琰也知道这年岁越长自己越失了分寸，明知胡思乱想皆是多虑自扰，却还是在城墙头踯躅远望了整夜受了寒。
偏这大雪终日不化，北境粮饷和冬衣一时半会调遣乏力，将士与百姓竟有不少冻死在这天灾里。萧景琰夜不能寐、殚精竭虑，自然无法好生休养，直到天气终于稍稍回暖，才终于松下气来。
一向自恃筋骨刚强惯了，全靠那股子心气强撑着，但也毕竟是上了年岁，这一放下心，竟是病来如山倒。
此刻他想是刚服了太医开的方子昏昏沉沉睡在榻上，鬓发微乱，早已不复年少时如银枪出鞘一般的意气风发，眼角已经添了一层层漾开的皱纹，但在他眼里，却依然是那个宁折不弯、锐不可当的皇七子萧景琰。
从被褥中轻手轻脚拿出他的手腕，指腹贴上那日夜思盼的肌肤为他诊脉，蔺晨秉针无数的指尖竟有些颤抖。
还好，并无大碍。只是这风寒拖得太久，需得慢慢调养才能好。
蔺晨轻轻叹口气，替他掖好被角，凉丝丝的手探向他的额头，心里居然闷得发疼，不觉喃喃道，“你这人，何苦总是难为自己呢？”
几十年了，这天下事一件件一桩桩，他能全都劳心劳力得过来么？
有蔺晨在旁，萧景琰虽面上仍不愿搭理，心里头仿佛缓缓沉静下来，那再熟悉不过的药香萦绕在鼻息之间，如同许久未至的绮梦，抚平他所有的焦躁与重负，周身都浮起浓重的困意。
漏夜，萧景琰朦朦胧胧清醒了几分，耳边依稀听见内室的小厨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，似是泡果、又似是精简和淘米，不一会儿边有煮水咕嘟嘟的声响细细传来，只是他觉得这心下一松，似乎烧得更厉害，也抬不起手，又糊里糊涂堕入梦境。
直到翌日清晨醒来，鼻息间尽是软糯的甜香。
揉揉负重的眼眶，只见蔺晨已经端了一碗腊八粥到他面前，最难得的是粥碗中央还有一个憨态可掬的果狮，剔核的枣烤得干爽做了狮身，核桃仁是狮头，桃仁做了狮脚，那狮子尾巴恐是甜杏仁，惟妙惟肖、巧夺天工，想来定是费了不少心思。
“你这是哄稚子呢！”萧景琰冷哼一声，看似并未领情，却难得顺从得任凭蔺晨从正面环抱住他的上身，在他身后加着垫子放在后腰。
“陛下可不就是用来哄的？”温厚熟悉的药香盈了满怀，比昨天更为真切，他动动鼻子偷偷在蔺晨颈窝嗅了一口，下意识得抬头觑了蔺晨一眼，后者却专注得帮他拢着被角怕寒气侵进褥子，好像全然未察觉他的小动作。
刚松口气，蔺晨已经转身端过案上的青瓷小碗，拿起勺子便要喂他。
萧景琰身子不爽利，口中泛苦更是没有胃口，扭过头皱起浓眉不愿吃。
蔺晨摇头笑笑，也不强迫他，只哄道，“哎呦， 前日芜湖衙门出了一件大故事，闹得沸沸扬扬！陛下可知？”
萧景琰本就关心民情，看蔺晨忽然说得怔忪，有疾言厉色，只当是真事，来不及思索便问，“什么事？”
蔺晨见他关心，便煞有介事道，“潭州有一座萧山.山上有个琻岩洞——”
萧景琰也是被他诓惯了，一双萌着水汽的大眼睛里头显然写着不信，嗤道，“你定是扯谎，自来也没听过这山！”
蔺晨急了，戏谑道，“天下山水多着呢，你那里知道这些不成？江湖皆知我蔺晨访遍天下山水，你足不出户哪里得见？”
话音刚落，便有些后悔得瞧见萧景琰眸子里有一分黯然。知他虽身为九五之尊数十载，却也在心里最为想念年少之时鲜衣怒马、千里行军时浩然快哉的日子。只是如今囿于庙堂，再无昔日的自由潇洒了。
“景琰没见过也没关系，”蔺晨赶忙开口，大掌攥住他汗湿的手指，“需我将你心心念念的这如画山川走遍，把每一处都说与你听，不也甚好？”
这话竟有些熨帖进萧景琰的心口里。
他这一辈子，都给了大梁，一肩担下家国天下的荣辱，却只能寂寞寥落居于这庙堂之高，他所捍卫过的每座城池、每寸疆土、他所心心念念的每个村落、每户百姓，他或许终其一生都无缘得见。
这漫长岁月里，他在那一封封信笺中抚摸过江河万里的每一处的风物看，却甚少有机会，能听蔺晨亲口说给自己。小的时候，父皇也从未这样给他讲过什么故事。只有祁王兄，偶尔会将山海经上那些闲趣的典故念给他，那是他最贪恋也最奢侈的记忆。
“你且说罢。”萧景琰在被褥里屈了屈膝，把手肘搁在膝头，一手托着腮，那副不设防的傻气样子可怜得紧，看得蔺晨心里一动，恨不得捧起他的脸就亲下去。
只是看他嘴角紧绷压抑的线条，便知他又想起了故人，蔺晨伸手轻轻摩挲了他的发梢，打量着昨夜因着他发汗给他换上的红色里衣，信口诌来：“这琻岩洞李里原来有群小红狐，那一年腊月初七日。老狐狸升座议事。因说：‘明日乃是腊八，世上人都熬腊八粥。如今我们洞中果品短少，须得趁此打劫些来方妙。’乃拔令箭一枝，遣一能干的小红狐前去打听。一时回报：‘各处察访打听已毕，惟有山下庙里果米最多。’老耗问：‘米有几样?果有几品?’小狐狸道：‘米豆成仓，不可胜记。果品有五种：一红枣，二栗子，三落花生，四菱角，五香芋。’”
“腊八粥里还有香芋？”萧景琰蹙眉，不自觉舔了舔嘴唇，却也足够让蔺晨心神荡漾，轻咳一声正色道，‘’景琰定是没吃过扬州的腊八粥，便是有香芋的。”
“哦。”萧景琰点点头，示意蔺晨继续。
‘’老狐狸听了大喜，即时点狐前去偷食材，只剩了香芋一种，因又问：‘谁去偷香芋?’只见一个极小极弱的小狐狸应道：‘我愿去偷香芋。’老狐狸见他这样，恐不谙练，且怯懦无力，都不准他去。小红狐道：‘我不学他们直偷，我只摇身一变，也变成个香芋，滚在香芋堆里，暗暗的用分身法搬运，渐渐的就搬运尽了。岂不比直偷硬取的巧些?’ 众狐狸听了，都道：‘妙却妙，只是不知怎么个变法，你变个我们瞧瞧？’ 小红狐听了，摇身说‘变'’，竟变了一个最标致美貌的一位美人儿。众狐狸忙笑道： ‘变错了，原说变果子的，如何变出美人来?’小狐狸现形笑道：‘我说你们没见世面，只认得这果子是香芋，却不知琅琊山上蔺阁主的夫人才是真正的香玉呢。'黛玄眉之琰琰，收红颜而发色'……”
萧景琰听到这里，后知后觉看了一眼自己被蔺晨换过的里衣，脸上比昨夜发热时还烧得通红，劈手边向蔺晨打去，压着嗓子努斥道，“你才是什么红狐狸，满嘴妄言的登徒子——”
正巧张了口，便被蔺晨一下塞了一口腊八粥到他嘴里。
“多少吃点东西，才有力气好起来教训我不是？这腊八粥补中益气、养脾胃、和五脏，”蔺晨一勺一勺小心喂着，嘴里絮絮叨叨，眼底却是化不开的温存情意，“为夫为着这碗粥，昨夜便洗米、泡果、拨皮、去核、精拣，半夜时分开始煮，到今晨都没阖过眼，景琰便消消气，喝了它罢？”
他那副样子，仿佛天下万物都只看得进他一人，深情如许，萧景琰觉得仿佛这辈子都看不够。口中甜甜糯糯，糅和着黄米的敦厚、江米的软糯、菱角米的清香、红江豆的甘甜，松子的油香，一点点打着圈儿在舌尖化开，又一点点落在空了许久的胃里，竟像一个绵长细密的亲吻，又像蔺晨永远温热的掌心。
不知不觉，碗中几乎空了，蔺晨想舀起最后一点喂过去，萧景琰却抬起手臂按在他的腕上。
蔺晨怎会不知萧景琰的心思？只依着他微笑道，“年年有余，百姓安居。”
“万亩丰裕，山河安宁。”萧景琰声音沙哑，眸色坚定得祈愿。
蔺晨若有所思。
他喜欢的是满堂花醉三千客，萧景琰要的却是一剑霜寒十四州，他们一直认为江山河山相望便足够，毕竟彼此都不是贪心的人，只觉得这样一切刚好，情意缱绻之外也都有更重要的东西要谋求，又如何能彼此屈就？
然而数十载疏忽而过，不知是不是岁月长了，人一老，便开始不知足了。
“是我不好，来晚了。”蔺晨心下一动，放下粥碗，俯身轻轻舔舐过萧景琰唇角的晶莹，宽伸广袖便将这孤清寂寥的帝王抱了个满怀，纵使隔了这样漫长的日子，他一身铮骨，依然硌得蔺晨生疼。
萧景琰抬了抬手，却实在舍不得推开这个温暖的怀抱，温柔熨帖得，仿佛将他整个疲惫的魂灵都托在手掌上。他带着鼻音，在耳蔺晨边闷闷地轻声开口，“今年留下过除夕，可好？”
几十年来，萧景琰虽知道他若开口自己定不会拒绝，却甚少这样向他要求，蔺晨思及此，整颗心都如同那腊八粥上在热气中软化的冰糖，一下下塌陷下去。
腊日常年暖尚遥，今年腊日冻全消。侵凌雪色还萱草，漏泄春光有柳条。
世人总说江湖何其远，庙堂何其高，纵使有情，终隔山海。但你要相信，这世上总有人，是能够越重山，渡沧海的。
蔺晨觉得今年的金陵，或许可以待得久一些。
FIN
【注1】耍嘴皮子的故事改写自《红楼梦》第十九回 《情切切良宵花解语，意绵绵静日玉生香》
【注2】少年名字来源“ 南望泣玄渚,北迈涉长林 ”权当新坑预告
【注3】有几毛钱《江山河山》里的梗不准确是因为我全凭印象了……《江山河山》是我最爱的蔺靖文第一名，你们食我安利！（拍肩
今儿腊八了，所有爱楼诚爱蔺靖的宝宝也都要喝口暖和和的腊八粥，照顾好自己，不要生病，平安顺遂。
↓小天使们可以求个留言祝归归快快好起来麽！比心♥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