动魄惊心——读《丹心如故》
To my 糕 @开花de潘
《动魄惊心》
“但一片丹心如故。赖有越台堪眺望，那中原、莫已平安否。风色恶，海天暮。”
一、
见识短浅，看文甚少，楼诚尤甚。数月之前一口气读完《丹心如故》，如闻钟磬，怅然长叹。辗转反侧中下床把电脑屏幕打开又合上，到头来也只敲下一句：“我总算明白，寻常写得好、与真正有才华的区别了。”
《丹心如故》令我念念不忘读了太多遍。珍爱之‘最’，在于惊艳、在于难忘、在于不落俗套，在于屏幕和一切介质都无法阻拦扑面而来的才华和灵气。它大概给了一贯畏手畏脚的我一个启发：同人故事竟也可以是这样！
这是一篇楼诚同人，也是一篇《亚当斯一家》AU，却轻而易举将你浸入一个唯独属于“丹心如故”的故事——字字句句间都让你清晰感知，这不是片段的拼凑、不是角色的演出，它有自己的灵魂，自己的呼吸，自己的脉搏。
说来惭愧，断断续续也写了许多年同人，只懂拘泥在一个“同”字。只知同人动笔的原因多半处于爱与热忱，想更完整的描摹情节，想更深切的体会角色，却绝少尝试突破镣铐和壁垒，去探索生而为“人”更多的可能。
二、
《丹心如故》，是最能让我感受到，明诚对明楼之爱的故事了。
他是个无人在意的小怪物，自毁、疯狂、隐秘的顽劣与他的饥饿一样真实，温情与他的痛感一样虚无。却被那个明楼温柔拾入怀中。
小怪物瑟缩了利爪下了决心，"这一生一世，收敛画皮，好好做你兄弟。"
你听，为你生又怎么怕死呢？
只有你的眼睛里，我才看得到自己生命的尽头。
你是我生存的理由，你也是我死去的理由呀。生死都握在你手中，再不是我的负累，我何其幸运，我又何其渴望。
哥哥呀，我的哥哥。
我后来悄悄问自己，楼诚的爱情抛掉那些伟大的东西还剩什么呢？
我以为会大打折扣、令人失望。可是《丹心如故》告诉我，还剩一切啊……撇掉家国大义，撇掉父兄恩情，我再去看他们：就是这样单纯、直接、炽热、强烈的爱呀。
真诚而明亮，放肆而坦荡。
可他们变得低微了吗？没有，没有，他们从来没有失去过意志与荣光，那些东西早就在刻进了他们骨血。
他在卑微尽头因他一滴泪而重生，他俯下身来用一个带着酒气的吻与他交换秘密。
这是真正的爱情传奇。
比生命更美妙，比死亡更诱人。
三、
诱人与美妙，还在丹心如故的语言之上。
“哥哥啊，他想。再相见时，请务必一眼认出我。”最鬼魅处，有诗歌的篇章；
“夜半三更，忽然福至心灵。”最惶惑处，有轻快的讥诮；
“十几年心怀鬼胎，几句便交代干净。”最焦灼处，有利落的剪切。
这语言不是破碎的，而是连贯而有张力。
黑暗中的真诚，冷酷中的温情，诡异中的瑰丽，从头到尾都是惊心动魄！
更可怕之处在于，这个丧心病狂的作者竟一直都没忘记幽默！那些诡谲的笑意，像是一个苍白面孔上，血红的嘴唇扯起嘲讽的嘴角，触目如同伤口。
我说过，对好的写手而言，用炽烈的情绪包裹情节再容易不过，难得的是用冷静包裹爱意；哪怕是在最抵死缠绵的场合，作者亦能冷静旁观。《丹心如故》精妙而绝美的性爱描写里，每个笔触都可以带动观者的情绪，写手自己却不为所动，悲悯之下，是极致的性感与不动声色的优雅。
您瞧，糕太这个人吧，污得是潇洒坦荡，开车如同蒙眼在悬崖边飙车，让人肾上腺素飙升，却从来无法揣测她下一秒的意图。然而一切情色不过烹调作料，举重若轻之间，冰冷而紧凑的杀伐已然在无声处登场。
到底是有怎样的胆气和底气呢？
心尖上的花，却偏最锋利的刻刀信手雕琢。
最是迷人。
四、
说起迷人，我非得告诉你不可，这个故事里的明诚简直可爱到不可思议！
他对敌人真是狠决，他对自己真是冷漠，他对明楼……真是温柔。那场因大哥昏迷未能完成的性爱里，他只悄悄倾吐情话，他自明楼哪里获取良多，可最感激的只有死去的理由。
我曾读到过另一个可爱的阿诚：那时明楼在汹涌的性爱抵达之时对他说，你是我心中不可侵犯的，玫瑰；两个字出口的一瞬间，我被切中要害，脑中无比清晰感知到明诚极致的美好——都只在明楼眼睛里。
而《丹心》里的这份可爱是如此不同，这种惊心动魄的美不是明楼眼中的花朵，而完完全全来自明诚本身。
——他的的确确，彻头彻尾是真诚的。
黑暗里眼睛发亮的那种坦坦荡荡的真诚，一如他无休无止对性爱的渴望。
有一个瞬间他对明楼感到万死难辞的抱歉，却又能生出卑鄙的喜悦。这真实的可爱诡异而强烈，甚至带着几分令人无措的不得体。
固执、单纯、直接到有一种原始的不被雕琢的‘钝’，让他全然不似玻璃瓶中的玫瑰，而更像暴雨之后腥咸的土壤。
五、
在网上待久了，我越来越觉得’人如其文’多数情况下不过身为读者理想主义的单相思。反复提醒自己，了解一个人之前，不如只佩服她/他会写文章吧。
彼时我还不是现在这个拒绝加群、只跟自己玩的古怪少女。有一回人前闲聊，提到有个东西叫 “文手炫技十五题”，糕太听见了，发来两字：
“炫技？ ”
我以为她多半是对这二字反感，正想解释，她却先问，
“文手难道不应该时时刻刻都在炫技吗？”
诶？
“如果每一次写文不是倾尽全力，那做个文手还有什么意思？”
噫！
我一下子又想起，刚读丹心如故时，敲下的那句话了。
那么，不管多艰难，我们总得试着信一信，文以载道这回事吧。
六、
丹心如故像一条蛇。
悄无声息钻入你的裤管缠绕而上，冰冷而湿滑，柔情而粘腻，沿着你的血脉、你的肌理，悄无声息间伏上你的胸口，冷不防便将带着毒液利齿没入你的心脏。
拷问你一颗心，是否依然鲜红如常？
日以继夜。从不停息。
丹心如故。
丹心如故啊。
2016.5.27
丹心如故是我读得遍数最多的一篇楼诚。这篇不成器的长评努力了好几遍还是挤出来，万般不满意，但也算了却几个月以来的心事。糕吹千千万，我知自己怂，但偏偏就要干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