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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亭望 10

萧庭生/萧玄渚

蔺晨/萧景琰

WARN:狗血剧情出没


南亭望


十、

 

 

那夜,玄渚不是没想过不顾一切将自己楔入那叫嚣着诱惑他的幽闭之地,看看能进到多深,又能往那人心窝子里钻多深。


可他到底也没有敢再进一步。


他们间隔着萧庭生那滴泪。


 什么“中庭自取冷,还以身熨之”,不辞冰雪的情意,此刻全成了笑话。

 

庭生哥哥再也不会喜欢他了。

 

太傅常言,太子性子温平、有容人之度,他也当自己并非贪婪之人;今日方知,那不过是因为在萧庭生之前,他还未遇到过什么真正求不得的东西。

 

失魂落魄坐在榻下,看着火盆里渐熄的火星,一点点迷糊过去。

 

天将明时蓦得睁眼,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睡在了榻上,下意识伸手一摸,身旁并无人。

 

空气中血锈味道犹在,低头才发现齐王环抱着未出鞘的剑,垂首坐在本是自己坐着的地方。

 

屏息伸手探去,果然退了烧。

 

悻悻抽回手,握着手心那一点余温,终是忍不住流下泪来。

 

 

 

 

天光渐明,急切的敲门声阵阵传来。

 

还未及应答,十锋便奋力推门而入,见兄弟二人狼狈至此,红了眼眶跪拜在地,“太子殿下、齐王殿下,末将救驾来迟,请殿下责罚。”

 

庭生睁开眼睛站起身来,因失血而骤然摇晃了一下,却挣开了身后扶他的手,一身铠甲早已穿戴严整,昨夜高烧之时的凌乱脆弱像是从未发生过,他依然是那个凛然不可犯的西征军主帅。

 

齐王略一低头,十锋会意,起身为他戴上手中的头盔。

 

他一言未发,忍着肩伤便跨上屋前的战马,染血的战袍在大雪初霁的天光里扬在他身后。

 

 

“太子殿下,该上马了。”十锋轻声开口,萧玄渚却恍若未闻,依旧立在原地。

 

这场景似曾相识,在金陵的城墙之下、在九安山的乱军之中,可如今,却再也不是那样独留给他的万丈朝阳。

 

齐王脱险后迅速集结各部、重整军队,重新分析战局;平日与太子上令下达、应对如常,关爱有加,仿若什么都未曾发生。

西征军浴血奋战,稳扎稳打,渐渐扭转战局;直至元祐二十三年春,战报传入金陵。

 

 


依稀惊雷落万丝,霁光浮瓦碧参差。

 

才食过枸杞春笋,廊下便温上了梨花酿,蔺晨与萧景琰正在廊下饮酒对弈。

 

“蔺卿,且将那马蹄糕递予朕。”

 

蔺晨蹙眉,一伸那扇柄点向萧景琰的额头,凑近用气声道,“我又不是你们大梁的臣子,以后别再卿啊卿的乱叫了啊!”景琰一笑,两指抵上他的扇柄,低声道,“亲卿爱卿,是以卿卿,我不卿卿,谁当卿卿?”

纵是蔺晨也不由耳热,扇面一张,掩住二人面颊。只做了几个口型,帝便骤然脸红,刚欲发作,却见一只鸽子扑棱棱落于棋盘之上。

 

萧景琰眼尖,拂起袖子伸手便夺。

蔺晨似是警告撇他一眼,余光投向不远处的宫人。

 

天子会意,未抓鸽子的手掩住口鼻,重重咳了几声。

展信阅罢,眉心微动,随手压在酒盏之下,继续下棋。蔺晨脱着下巴、歪着身子,并不伸手去取、也并不开口问询,只淡淡落了白子,静静看着对面的皇帝。

 

果然不过须臾,萧景琰也再忍不住,重重落下一子,开口缓缓道,“小儿辈,大破贼。”

 

蔺晨听得他声音中竭力压抑的激动与骄傲,展颜而笑,随手扔了指尖棋子,将温热掌心覆上天子手背。

 

帘外细雨初霁,孩子们就快回家了。

 




西羌苦战,终使大梁西境无忧,百姓安居。

帝心由是大悦,难得奢费,于宫中大摆宴席,便有歌女前来献唱。一曲《胡笳十八拍》奏罢,舞女如彤云四散,施施然现出一月白长衫的旖丽女子,手执一琵琶翩然起舞,竟如朔风回雪。

 

萧庭生猛然回头,难以置信地将目光投向厅中歌女。

 

乱世起惊澜,烈火清平愿……她唱的,竟是十余年前宫羽姑娘为大渝之战谱的《清平愿》!

 

其声宛转灵动,珍贵之处在女子柔婉间别有一番英气豪情,如遏云绕梁,一曲歌罢,只听侍从在身侧小声提醒“殿下”,庭生才发现自己手中的杯盏竟停了一曲的时间都忘了放下。

 

酒宴过半,杯盘狼藉,萧庭生推说不胜酒力,起身独自一人走入城墙之下。

 

春风如酒,月溅星河,到底还是迷了赤子的眼!

 

苏先生,苏先生……你曾教学生“七尺之身当许国,战骨碎尽志不休”,十余年了,学生可有做到你心目中之万一?

 

耳边传来窸窣,庭生到底警惕,转身便欲拔剑——却见是方才献唱的女子,此刻于月下浅笑,盈盈行了个万福,“民女琉璃,见过齐王殿下。”

 萧庭生收了剑,拱手回礼,以示唐突。眸子缺微微眯起来,心道若是寻常歌女,见他欲拔剑,早已吓得魂不守舍,这女子倒是有几分胆魄,不由另眼相看。

 

“姑娘好歌喉,却不知姑娘可知,曲中青山难掩之忠骨,说得是谁?”不知为何,庭生看着眼前女子,竟莫名熟悉,不自觉便脱口问道。

“自然是,二十年前名震天下的江左梅郎,麒麟才子,梅长苏。”琉璃眼唇一笑,倒也分毫不怯懦,应答如流。

许是胸中酒酿郁结,萧庭生只觉得,许久未与人吐露过心事,迎着朗风月色轻声问道,“姑娘以为,梅长苏其人如何?”

“殿下要听实话?”琉璃上前一步,略微偏过头来,带了几分娇俏。

萧庭生眉间微动,“但说无妨。”

琉璃微微颔首,头上的珠翠叮当作响,“我虽敬佩梅长苏的气概,却不喜欢他的为人。”

“大胆,苏先……“萧庭生很是不悦,却对着外人,不得不加以掩饰,”咳,那江左梅郎虽为谋臣,但机关算尽皆为大仁大义,如高风朗月,姑娘又是从何处听来些不实之语,对其为人有了微词?”


“殿下莫见怪,所谓术业有专,我既然弹唱《清平调》,便难免对所歌之人的风骨多思量,昔日谱曲之人虽名为妙音坊歌女,却必定是这位苏先生的亲近之人,曲中词句虽字字感念其英雄功业、男儿气概,曲调中却难掩一抹哀伤幽愤。“

庭生头一次听闻这般解读,一时哑然,喃喃道,“怕是谱曲之人身在此中,也未察觉。”

“殿下果真性情中人,”琉璃顿了顿,大大方方迎上庭生的眼神,继续说道,“梅长苏一生求仁得仁,却独独负了身边亲他信他爱他之人,但齐王殿下,你我皆知,若要成其大义,身边之人皆不得不成了棋子,以江左梅郎的无双智计,您说他是明白,还是不明?”

庭生闻言,心中大骇,这女子,到底是和来历,明明只谈乐曲,却对人剖析得如此鞭辟入里,不禁令人背脊发寒。

“可他无愧故人、无愧大义、无愧社稷,此中千秋情义,自会有史书彪炳!”萧庭生竭力维持面上平静,辩驳道,“不论他明与不明,都实在非他所愿。”

琉璃浅笑,声如珠玉,温润静默,似这抚平焦虑的夜风,“殿下是铮铮男儿,胸中自有丘壑;可琉璃只是小女子,自幼寄人篱下,饱尝世人冷眼,平生所愿,只不过一人真心,视如珍宝,不忍计算,不掺杂念。”

 

寄人篱下,世人冷眼……

这八个字毫无防备刺进庭生心坎里。

琉璃琉璃,却是流离。

“同是天涯沦落人。”萧庭生心中默念,却并未真的开口。

好风好良夜,千军万马前都能不动声色的齐王殿下竟神色恍然,闻得鼻息之间有阵阵暗香,仿佛比酒更能醉人心肠。

 

“殿下真的不记得了吗?“月下美人,珠环轻摇,泪光点点之间,素手已经悄悄覆上庭生手背,柔声道,“五年前东海渔船遇险,我差点葬身鱼腹,便是殿下……是殿下救了琉璃,彼时朝夕相伴,琉璃……”

 

哐——


身后猛得传来酒坛猛得碎地的声音,上好的梨花酿倾覆满地,不知本是为与和人对饮。

萧庭生骤然一惊,正欲拂开身前女子的纤指拔出剑来,却正对上一双少年眉眼,被城墙下的夜风吹得赤红——


“呵,久寻齐王兄不至,原是为了她么?”

 

TBC

不妨猜猜妹子来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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