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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楼诚深夜60分】别来有恙

 @不羡归 


《别来有恙》


每次明秘书出差,明长官总要小病一场。


刚来上海时,哪怕明诚叮嘱多遍,没两天明楼还是忘了阿司匹林放在哪个柜子里,恰巧当月药品紧缺,头疼便犯得比哪次都厉害,险些在下属面前失了态; 还有一回在莫斯科赶上流感,明诚也就一早上不在,洗过的口罩没给他放进大衣口袋,晚上回来便被感染,白白打了好几针; 更别提在法国那一次,因为没人做饭,居然就着凉牛奶啃了半个月面包,忙得连去街对角小餐馆吃块牛排的时间都没有,等明秘书在机场见了人,竟已胃疼得说不出话来,熬了几日小米粥,白天夜里焐着胃才勉强养好……


这回明诚从皖南回来,看着明长官这副病恹恹的样子,头痛得用手扶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。


明楼被按在办公椅上,严严实实裹了件厚棉服,额头上还放了快滑稽的布巾。任人摆布的明长官想伸手掀下来,却偷偷觑见明秘书紧紧抿成一条线的下唇,悄没声把手从额头上收回来,乖乖抓起办公桌上一丝不苟排成一列的小药片,讪笑道,“……生气啦?”


药瓶被明诚“啪”得一声按在桌上,下颚的线条依旧紧绷着,“先生倒是说说看,这次又怎么回事?”


“唔……夜里风凉,忘关窗了。”明楼难得眼神飘忽,装作入神得看着桌上微微蜷起的书页。


那夜忽然下了雹子,风吹得有些头疼,他半夜唤了两三声阿诚,才想起人已经被他派去皖南出差,这才恍恍惚惚睡过去,第二天早上便觉有些鼻塞乏力。


明诚神色稍稍放软两分,也不知是不是心疼了,挑眉数落道,“就只着凉一晚上,便成了这副样子?”


明楼接过递来的温水,一口气把药吞入腹中,“这不是,上海上周降温,早上出门穿少了么。”


明诚开口讽道,“加呢加绒的两件大衣都只是熨好放在离门最近的衣帽架上,另一件也只是备在办公室柜子,没能直接挂在大哥眼前,真是阿诚照顾不周了,该罚阿诚再出差两月才好。”


“那还怎么得了,明秘书不在,我这里可要乱套了。”明楼忙不迭服软,心底却叫苦,自己明明是个病号,如今却要反过来哄看护,真是命苦。


却见眼前人面上仍一派严肃冷峭,身侧骨节分明的手指却攥得紧,知他是真担心了。身子向前探探,将手覆在明城紧攥的拳上。


阿诚仍气他这么大人还顾不好自己,正想抬手甩开,却已然觉察到明楼手心烧起的热度,心里一松,眼眶便兀自红了。



他险些忘了,自己初到明家,其实从不怕生病的,反而有些渴盼。


那日他那回带明台上街忽然下了暴雨,一路拿自己身子护着把明台抱回来,却还是着了凉;他满心自责,也不肯换衣服,一身湿淋淋站在大姐房门口,看明台那张红扑扑的小脸上的汗珠儿被一颗颗拭干,小小的身子被裹在大姐房间暖烘烘的棉被里,一个缝儿都没有;炉火跳跃,热意熏烫了他的脸颊,他悄悄看了许久,额头上的水滴答下来落在睫毛间,倒是把视线也模糊了。

……

一觉醒来,手脚之间都是煦暖,满身的衣服尽是宽松干爽,他心里一慌,伸手探探颈下的枕头,软得要命,这不是他的小床……他不知何时,被抱到了大哥的房间。


刚想揉揉眼睛,一只大手便遮在他眼前,挡住晕黄的灯光,却纵使是一片温热黑暗,依旧让人觉得踏实。


“不烧了。”是明楼松了口气的声音,明诚迎着移开的手掌带出的光线看去,床头柜上退烧的药片整齐的排开,又被敛入哪个温厚的手掌,凑到他的唇边。

幸而有余烧的遮掩,让阿诚通红的脸颊显得不那么异样。


那是他第一次轻轻亲吻大哥的掌心。


胆怯而雀跃,宛如高烧里的一句胡话般不切实际,又如同此后梦境里的一千个轻吻。




“阿诚。”

明楼有些沙哑的喉音在耳边响起,明诚从绮念里抽神,低头看向他的大哥——今天他没戴眼镜,头发落了几缕在额前,眼里深灰的雾如凛冬玻璃窗上的哈气,后面藏了一片静默的海。


“阿诚,过来。”

有如血液深处的咒语,无需大脑运转,已经支配他的骨骼血肉向明楼走去。

被两只手贴在腰侧,明楼汗湿的额头就这样轻轻贴在他的腹部,湿润的呼吸带着比平时高出几分的热度,隔着中山装和毛衫缓缓袭向他的皮肤。血液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凝固,下一秒却又仿佛沸腾的岩浆在体内欢快的跳跃。


——他忽然明白了什么。


小时候的他从那天之后,在没有怕过生病,反而有一种隐秘的渴盼。这样孩子气的愚蠢心思,或许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偷偷有过。



“再不要生病了,大哥。” 明诚眯起眼来看着玻璃窗上的冷雨,伸手拎起落在明楼膝上的大衣,重新裹在他的西装外。

“嗯。”明楼像是倦极,把脸埋在前人身上,不情愿地挤出一个音节。



相离总像久病一场,只有在彼此身边,才能安然无恙。


F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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