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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蔺靖】软红尘 03

CP:蔺晨/萧景琰

Warning:许多私设。


《软红尘》


章三

——蔺晨生平,最恨言而无信之人。


萧景琰回到靖王府,莫名失魂落魄,就连战英在身后喊他也恍若未闻。


多年来戎马生涯惯了,便是住在这亲王府邸,也是一应内务自行打理,并无婢女侍奉,卧房素来简单陈设、不置暖炉,并未觉得有何不妥。然而今夜寒露初透,素来筋骨结实的靖王殿下,竟也觉得这寂寂府邸有些寥落。


 头顶的七珠冠压得他脖颈甚是僵硬,萧景琰解了颌下绳结便欲去摘,却蓦然想起多年前星穹之下,有人伸手为他解了顶冠,披散下来的乌发被山里的雾气濡湿,眼睛也被濡湿了。少年郎情窦未开,尚不懂亲吻为何,只知道抵弄彼此的额角,重重蹭过鼻尖,唇齿相撞,哪怕吃痛也只想黏作一处。如今悄悄舔过唇瓣,似乎仍能尝到那点莽撞的血腥气,这世上最好的滋味,已经化在他唇齿间过了,任凭多少珍馐佳肴,都是索然无味。


     方才开门之人,虽然眉眼俱是陌生,却令他莫名思及故人,以至于失态喃喃出声。


     一本翔地记他找了种种借口也未曾真的归还,不过是心中还有一点侥幸牵念,又实在无从启齿。到头来,一点蛛丝马迹都没能觅得。


       靖王不觉自嘲,许是近日心力交瘁,生出一些癫狂念头,他勉力展了展筋骨,将案上烛灯点了,虚着眼去看叠起的奏疏,川渝之地贪腐盛行,又有怪案并发,他这马背上的王爷当惯了,治国之事多有生疏、比不得誉王等人,而赈灾水利之事自己均已做过,或许自己是时候向父皇请命微服出巡、探查民情一番,只是具体如何计划,却又困难重重,思及此,靖王却又不自觉恍了神……


   那个人不过是年少时一段荒唐,只是这十余载来,竟再难对谁动心了。


     

  火凰珠既已失而复得,盗贼踪迹难觅,这搅了金陵城整个年节的窃案自然只能了结于此,唯有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琅琊巨盗的名号,又大大添了一笔:盗圣拥宝无数,怕是连火凰珠这等稀世珍宝都看不在眼里!


  梅长苏十三年磨一剑,营救卫峥一役虽九死一生,但总归是险中求胜,夏江气数已尽,为绝后患,只得让蔺晨着手清查隐匿的滑族支系,再一一铲除。


  “我好歹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一代盗圣白玉鸽,要是随便接了这等差事,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?”蔺晨皱眉,对病塌上这个不听话的病患一万个不满,“况且我此来金陵是偷东西的,又不是替你找人的。”


“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,”梅长苏从榻边支起头来,重咳几声才开口,“卫峥一事,陛下虽问罪了夏江并下旨对苏宅上下安抚一番,但我和我的江左盟一举一动已然入了许多人的眼,更遑论滑族之人,如今只得以静制动。而你不同,你——咳咳……”


“得得得,别讲这么多大道理,屁大点事,你蔺晨哥哥还不至于办不到!”蔺晨听腻了梅长苏啰嗦,背过身取了止咳润肺的药丸便塞入他口中。


见他如此,梅长苏神色缓和了些许,不觉带了笑意指上蔺晨的脸面。


“这大半夜的,你还带着面皮做什么,难不成最近褶子多了?”


“呸!”蔺晨暗啐一声,伸手便将乔装惯用的面皮撕下,大盗做久了,自然不能让人轻易认出,幽暗灯火之下,终于露出他的本来面目,哪怕是梅长苏见了这许多次,也不由为为晃神——

眉如墨迹,鼻若刀锋,落落拓拓一身风流公子气,偏偏那桃花眼似笑非笑,无端生出些睥睨意,可都说皮相好的人易被宽宥,便也绝少有人与他计较,况且他这副皮囊,也实在是过分好看了些。


长苏眼尖,见蔺晨手中有一卷册,很像是自己借给景琰多日的《翔地记》,“你手里是什么?”


蔺晨闻言,下意识将那书卷向袖中敛去,回过神来自己此举异样之时,已然对上好友玩味探究的眼神。


两人似是都记起了十年前的情境——


当年林殊火寒毒渐解,化名梅长苏修养在琅琊阁中,因着老阁主和林燮的旧情,琅琊阁对他从不藏私,蔺晨更是将其引为知己,加之他本就潇洒大度不同寻常之刃,从来对好友是有求必应。


只有一次例外:便是当梅长苏问蔺晨讨要那本游记时,见他有些迟疑,不觉好奇,随口便调侃,“怎么,你这么大方的人竟也有舍不得的时候,难不成这书是给什么人留着的?”


蔺晨一愣,将那书塞入梅长苏怀中,状若潇洒,却止不住耳后红了一片,“拿去拿去。”


可惜后来任凭梅长苏如何追问,这平素连半只烧鸭都藏不住的蔺晨也再不肯透露半字,这让梅长苏更是好奇、决心好好研读这本游记有何特别,却不想读了几章而已,竟单纯被这书中风物所吸引:古名温泉、飞瀑奇峰、深林幽皇无不奇崛精美,文辞考究,极见大梁风骨,兼具南楚冶丽,景质兼备,实在称得上天下游记之最!


只可惜游记虽笔墨新鲜,却并未署名,他只得暗自称奇。


如今见蔺晨手中重握此本游记,神色怔愣,加之联想方才他见了谁,不觉恍然道,“难不成,你与景琰——”


“我不认识他。”蔺晨神色一僵,拿话锋堵住好友话头,匆匆别过脸去。


手指却不由抬起,摸索上那枚银色耳扣。



他蔺晨生平,最恨言而无信之人。


仍记得那夜烛熏酒暖,旷野之外星罗棋布,白衫少年随手折了桃枝便指着星空酣然醉语,连常有山水的路线都规划得一清二楚,他素来神色清淡,一双桃花眼难得星芒闪烁,生动得如同湖水的波光粼粼。红衣少年情动,伸手就探向衣襟,却被他止住了,一根根吻着细长指节,吮在口中,舍不得用力,只得细细咬一口。


“你不愿同我……”那少年声音本事刚毅,如今软做一团,沙沙拂人心口。


“再等一等,今日你误饮了钟情酒,我怕你后悔,”十四年前的自己内力尚浅,如何调息也仍是呼吸不稳,只得轻轻开口,将对方圆润的耳珠都烘得滚烫,无所适从得将人拥得更紧,“等约定之日我们还在这飞来峰下相见,我把我娘的传家宝一并带来!”


红衣少年灼热的身子顿了一顿,伸手费力摩挲半晌,从随身佩刀之上扯下一枚银环,珍而终之,交到白衣公子手心里,“一言为定。”


可后来他独自一人,在飞来峰下的夜雨里等了整日整夜,终于心灰意冷,将湿透的衣袍一一拧干,重新揣起那再也送不出去的传家宝。他这一生素来从心所欲,纵使别人不愿践约,他孤身一人,也可踏遍这大梁山水,誓要做天下第一的游记少了谁,也照样会是天下第一!


只是那时他竟不知,此生见过最好的风光,不是翔地记里的山水如画,而是当日唇畔舌尖,那个萧景琰。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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